巴曙松：風險共擔，市場變革中的因應之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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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曙松教授，北京大學匯豐金融研究院執行院長、香港买卖所首席中國經濟學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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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全球金融界來說，納西姆·塔勒佈並不生疏。有“黑天鵝之父”之稱的塔勒佈，無疑是位金融市場的特立獨行者，從華爾街的期權买卖員到“不確定性”理論界的專傢，自2001年《隨機散步的傻瓜》一書出书以來，他就成瞭華爾街一個引人關註的協作者。他先後出书瞭“不確定性”四部曲：《隨機散步的傻瓜》、《黑天鵝》、《反软弱》和這本《非對稱風險》。塔勒佈更是在這本書中經常對華爾街極盡戲謔和調侃，例如，2009年的達沃斯論壇上，他對雷曼兄弟的破產表明“開心”，表明這是雷曼兄弟公司罪有應得。當然，在各種爭議中，塔勒佈讓市場更為形象深入的仍然是他對不確定性的深入考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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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非對稱風險》這本書中，塔勒佈十分強調知行合一，他旗幟鮮明地指出，要發表觀點，你首先要入局，要使自己成為風險收益對稱的風險共擔者，空中樓閣式的誇誇其談或宏篇大論毫無意義。在現實国际中，塔勒佈筆下的非對稱性，能够說無處不在。在本書中，塔勒佈触及的視野庞大，從安泰俄斯之死到墨丘利的拒食海龜，從羅得島上的出售糧食到羅伯特·魯賓地点的華爾街銷售金融產品，從3800年前的《漢謨拉比法典》中的對稱性到現代社會財富的巨大不平等；塔勒佈在知識的海洋中縱橫，掬取合適的资料，勾勒知識的不確定下形態各異的非對稱性，以及對稱性的風險共擔的必要性。或神話，或宗教，或正史，或雜記，透過這些形散神聚的故事集，塔勒佈的中心觀點聚集到一點：沒有“風險共擔”就一事無成，真实的理性在於防止系統性毀滅。

在資本市場層面，風險共擔更為關鍵，本書中作者對此也批评得最為尖銳。從被作者批評為“對金融風險幾乎一無所知的伯南克”，到“羅伯特·魯賓的勾當”，再到“信口雌黃的宏觀政治經濟學傢”……而被視為現代資本市場代表的華爾街，在作者筆下幾乎成瞭騙子們夸耀騙技的舞臺、非對稱風險的高發地。在作者看來，無論是什麼市場主體，都應充沛認識到無處不在的信息非對稱性，並在此基礎上“將靈魂投入‘風險共擔’中去”。正如作者那句有點絕對又不無啟發的結束語：沒有“風險共擔”就一事無成。

當然，就像英國《衛報》專欄作傢佐伊·威廉姆斯在本書書評中所指出的，盡管本書的中心觀點十分有吸引力，但在細節上存在一些瑕疵。比方書中说到的“1982年英阿馬島戰爭中，英國皇室成員安德魯王子駕駛著直升機在前線作戰時，承擔瞭比一般战士更多的風險”；以及，對英國的清真食物份额的描寫等細節，在威廉姆斯看來，都與本相有收支。

别的，本書中，作者以嘲諷的口吻批評說，“2010年，對金融風險幾乎一無所知的伯南克連任美聯儲主席”，早在2009年的達沃斯論壇上，塔勒佈就曾直接呼籲：“美國政府‘絕對必須’對銀行實施國有化，以阻挠其給金融系統帶來更多損失。”我們不知道假如美國政府對銀行實施國有化的真實後果，也暫且不論伯南克的方针從長期看，是否惡化瞭美國金融機構的品德風險，至少從十年後的今日回頭去看，縱向上對比，這輪金融危機的結局比较肇始於1929年的那輪大蕭條的結局要好得多；橫向對比歐洲、日本的銀行業，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的美國銀行業發展得也沒那麼差。至於伯南克任職美聯儲期間，與時任美國財政部部長亨利·保爾森一同推出的危機應對方针，雖然在作者看來，“政府主導的救援行動，使得整個金融市場的運行機制脫離瞭‘決策者承擔後果’的風險匹配原則，使得市場的受益者、決策者和參與者能够脫離‘風險共擔’，在不承擔風險的情況下做出決定並攫取利益”，可是伯南克以及保爾森遭到的好評絕不隻是來自華爾街的那些“利益攫取者”。比方巴菲特就曾在2014年承受CNBC采訪時明確指出：“2008年的時候，我們的金融系統被幾個人所解救，假如不是亨利·保爾森和美聯儲前主席伯南克，我們現在將生活在一個相當不同的國傢裡。”當然，在作者眼中，巴菲特不過是一個隨機遊走狀態下運氣特別好的傻瓜。不過，退一步說，哪怕伯南克真的像作者所揭穿的，對金融風險一無所知，但無論是伯南克還是保爾森，對緊急救援办法或许引發的品德風險都有著十分清醒的認識。在《行動的勇氣》一書中，伯南克這樣寫道：“無論大傢是否了解，我們采纳救助办法確實能够防止金融體系出現災難性的崩潰，有利於保護美國經濟，契合每個人的利益……2008年9月，我絕對信任，在一場严重的金融危機期間，一味強調品德風險，會產生誤導效果，也是十分危險的。”

最後，我也想對本書的英文書名SkinintheGame談點兒個人了解。假如用直白一些的譯法，我覺得能够直接翻譯為：入局。金融是一門具有很強現實性和操作性的專業，站在旁邊看的，終究隻是看客。入局，並共擔風險，才干愈加貼切地了解這個變動不居的市場，實際上這也是塔勒佈一向強調的。